我就快要被做事凌亂雜亂無章又電腦白痴又有強烈自尊的人搞到發瘋了…請容我大叫一聲:「廢物!」
為了平息還必需與這種無能的人共事的憤憤不平
本要上一零四打開履歷表的 但旋即還是先看了一下104職感網 不然我覺得我的腦袋就要空空了
然後就看到了一些文章…在辦公室走來走去了一整天,沒法再站在書店看書,就上104職感網來看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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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節錄自 張曼娟 的《呼喊快樂》一書


教授休息室裡有兩位年齡與我相當的男老師,憤憤不平的在聊天:「現在的男生真的不行啦,教他們做事情就說,我不會耶。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就是啊,想當年我們唸書的時候,老師交代下來的事情,哪裡有辦不成的……」我抬起頭很快的瞥了他們一眼,沒錯,他們使我想起自己的男同學,當年,他們真的是沒有辦不到的事。

縱使班上的男生是少數民族,卻擔任著系裡和班上的重要事務,或是班代啦,或是系學會的會長啦,女生頂多是副班代或者副會長,全然的搭配性質。那時候的班代也不是以服務為目的,而是以領導為取向,偶爾開班會時,男生的發言都很重要,女生只要舉手讓提案都通過就好了。

男生常常向我們邀功:「妳們女生什麼都不用煩惱,都是我們在擔當。」我們也不是真的沒煩惱,女生的戀愛與失戀,已經夠煩惱的了。

只是奇怪的是,男生似乎不太為感情事件所煩惱,他們投入於系學會的重要事務之中,接著又要投入於工作的競爭與角力之中。那時候,為情所苦的男生,甚至要遭到同儕的排擠和嘲笑的。我記得班上有個男生,籃球打得很好,系運時從跑四百到擲鉛球,都是一把罩。很多女生愛慕他;很多男生羨慕他,直到他與一個富家小姐苦戀,情況丕變。

富家女是系上最會打扮的女生,平均三個月換一個情人,她的情人一定是高大敏捷,馳騁在運動場上的帥哥。當我們班的男生成為她的情人,就惹來許多非議,系隊練球的時候不再通知他,男生酸溜溜的說:「他幫女朋友背皮包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練球?」當他上場投籃,沒投進,同隊隊友竟然喝倒采:「這麼遜?練練身體吧!」

富家女離開男生的時候,男生陷入痛苦之中,他的男性同盟才再度接納他,他們陪他喝酒、夜遊,瘋狂地打球,一起翹課,騎車上山去泡溫泉,終於,他又是他們的人了。

其實,男生女生都沒閒著,只是煩惱的事不盡相同。

男生或男人如此避忌愛情,甚至有些避忌女人,會不會是因為,在幽微細膩的愛情裡,男人並不能全然掌握那些快樂與憂傷。是的,他們往往不能當愛情的家,做愛情的主。他們是慣常要當家做主的啊。

我常常想知道那些昔日裡慣常於當家做主的男生,成為父親之後,會是什麼樣子的?

去赴下午茶之約那天,下著雨的捷運站上,我聽見身後一個小男孩不斷向父親炫耀他學到的英文,特別是過去式和過去進行式的文法,他俏皮的出了一個題目要父親作答,他的父親顧左右而言他,偏偏小男孩仍不饒不歇地追問。那男人終於性急起來:「問這些問題幹嘛啊?有什麼重要啊?」

叮噹一聲,忽然有個記憶的閘門開啟,我忍不住回頭去看,並且對那個中年男人喊叫起來。

他是我的同學,曾經擔任過班代的那一位。

為什麼我會記得他?因為那時候開班會他宣佈某些決定之後,女生請他解釋清楚一些,他便會鎖緊眉頭,很不耐煩地說:「問這些問題幹嘛啊?有什麼重要啊?」女生通常會閉嘴,並且為自己問了個膚淺而不重要的問題感覺慚忑。

直到多年後的捷運月台上,我才恍然明白,他並不是不願意回答,而是沒有答案。但,他是個強者,不能示弱,所以,仍舊採取強硬的態度面對。也因為這樣,當時我們都覺得他是個可以信靠的傢伙,他其實符合了我們對於一個領導者的期望。

這一天,出現在我面前的領導者,卻是一個失婚的單親爸爸了。

他的前妻也是我們班的同學,兩人手牽手一起出現的時候,是一對令人稱羨的情侶。

前妻的人緣一直很好,她有禮貌,得到老師的疼愛;她待人真誠,許多女生都願意和她分享秘密。領導者因為個性的關係,不僅得罪同學,有時候連老師也和他翻臉,全靠女朋友出面擺平,我們總笑他的女朋友是賢內助。大約也是那時候開始,她決定要與他廝守終身的吧。他們後來結婚了,領導者從書店職員做到老闆,他的妻子認識了更多朋友,連被辭退的員工,也與她莫逆。

每次同學會都是他的妻子張羅的,她和每位同學都很親近。領導者通常最晚抵達,講電話講得欲罷不能,喝幾杯酒便匆匆離席。有人帶點酸味地笑:「喲,他要競選啊?好像拜票一樣,這麼忙?」

做妻子的這時候便低聲平和而幽怨地說:「誰知道他忙什麼?總是這個樣子,家裡頭小孩也看不見爸爸……」大家都同情起來,紛紛安慰,說是成功的男人免不了都是這樣的。

都是怎樣的呢?我在一旁想,男人以成功為生命目標;女人以和諧的關係為生存目標,面對外在的激烈競爭,男人不能示弱;女人卻學會示弱贏得情感。男人知不知道他其實處於劣勢之中呢?

男人多半不知不覺,等到家變來臨,已經來不及了。協議離婚的時候,三個小孩都選擇跟媽媽,因為他們同母親早就培養起深厚的情感。「是不是很讓人灰心?我在外面打拚那麼辛苦,到底是為什麼?」他對我說。

我不忍心對他說實話,他為事業打拚,所以贏得成功;妻子在家裡打拚,於是贏得情感,這是很公平的。

還沒有準備好做爸爸的時候,他做了爸爸;做了爸爸仍沒好好做爸爸,現在卻又成了單親爸爸。每星期探視孩子的約會,對孩子和他來說,都是苦差事。彼此生疏、遼遠,帶著戒心遙遙相望。兩個大一點的孩子現在根本不與他見面了,他每次接了小的,就送他去學英文,再接他吃晚餐,送他回前妻那裡。到現在仍硬撐著,維持一個強者的形象。
我帶著一點惆悵的心情,對邱智和阿強他們說起,這一場多年之後的重逢。

「我和我老婆說過,將來生了小孩,如果一定得有個人在家帶孩子,我會是很願意待在家的那個人。特別是她的薪水比我高,做得又比我開心的話,我很樂意當奶爸的。」阿強說,他現在開始想像家裡有一個小孩,會是怎麼樣的景況。

「你不在意,你老婆也在意的吧?」興民揚起眉。

「我想一、兩年應該沒問題,久了一定不行的……」邱智說。

「你是認真的嗎?」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真的。我想過這件事,試試吧,什麼都有可能啊。」阿強說。

那一天,我忽然羨慕起現在的年輕男人了,起碼,他們的生命有了各種各樣的可能;起碼,不必再做強者,他們懂得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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